D51嗜咖啡

「我之前就聽朋友說這間店很棒，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棒！」

「沒這麼誇張吧？如果有這麼大間的電玩店，我想我也會跟妳一樣興奮。」

「阿威，你很沒情調耶，像這種時候，你應該要附和女生說『真的很棒耶』！」

「對不起喔，我就是不懂，否則又怎會暗戀尚儀那麼久。」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個祕密的人。

我希望她能守口如瓶，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臉回學校上課。

「唉，你真的很遜，要是我的話，國中就把她追到手了。」

「妳是蕾絲邊嗎？」我瞪她一眼。

「我如果是的話，一定是很帥的 T。」語旂反倒是得意非凡，挺胸笑著。

「妳們女孩子永遠不會懂男生暗戀又不敢說出口的心情。」

語旂喔了一聲，瞇起雙眼，步步進逼我的胸前：「就只有你能暗戀別人喔，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不懂？」

我驚覺自己的失言，一時緊張不知該如何挽回自己所說的話。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我甚至不曉得是不是觸怒了語旂。

「這……學姐，我不是很會說話，如果讓妳不高興的話，我道歉。」

「不要叫我學姐！」女孩狠狠瞪了我一眼，隨後卻拋了個性感的媚眼給我。

「叫我語旂吧，我們是音樂上的同志，不是學姐學弟的關係。」

我不禁苦笑，看來我以後應該會是那種被女人玩弄在掌心裡的沒用男人。

「語……語旂。」

「乖。」語旂露出滿意的笑容。

「呼，好熱。」她脫了短皮衣，裡頭的骷髏頭 T 恤竟是短袖。

她把皮衣交到我手裡：「反正你兩手空空，幫我拿吧。」

店內換了張唱片，熟悉的前奏，是無數著名歌手翻唱過的永恆經典「Hey Jude」，我跟著哼了起來。

語旂面露訝色：「你會唱披頭四的歌？」

我聳肩笑著：「比妹妹背著洋娃娃還熟。」

語旂突然伸手扣著我的脖子，笑罵著：「你很臭屁耶，真的很適合玩搖滾。」

她身上很香。

那是我從來沒聞過的香味。

因天氣寒冷而略顯冰涼的手臂，卻是那麼柔軟，簡直像沒有骨頭似的。

下一秒，她往我的腹部揍了一拳。

雖然不重，卻很痛。

「你肚子有夠軟的，男人應該要練一下啦，沒腹肌怎麼叫男人？」

我皺著眉頭：「幹嘛突然揍我？」

「我只是輕輕碰你一下耶，不然給你打回來好了。」她嘻嘻一笑，竟微微拉起 T 恤下擺，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別這樣啦！」我連忙拿外套遮住她的肚皮。

冷汗直流，這女孩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是個處處規避風險的人，只求生活平穩安定，但語旂的一舉一動，都讓我的風險值直線飆高。

她見我慌張，接過外套，輕聲說：「你的反應真的很有趣，對不起啦，玩得過火了一點。」

「玩？原來妳在玩我？」

「不是負面的意思，唉呀，人家不會說啦，反正我覺得你很好，就更想看你各種反應啊。」

「我很好？」她忙著解釋，我卻聽得一頭霧水。

語旂想了半天，突然轉身：「算了，還是先去換琴弦好了。」

她就這麼大踏步的走到櫃檯，將吉他交給店員。

我實在搞不懂她，這個女孩做出任何行動的依據準則到底在哪裡？

也許和我不在同一條線上。

不，不是也許，絕對是肯定的。

如果說人生可以用心跳頻率的曲線來表示，她肯定是高低起伏非常劇烈的那種波形，而我應該是近乎死亡的微幅直線。

我重重吐了一口氣，認識她不知是福是禍，下個學期開始就得加入熱音社，我不敢想像自己的高中生活會變成什麼模樣。

語旂又朝我跑過來，拉起我的手往二樓跑去。

「又……又怎麼了？」

「換琴弦需要時間，我們先去逛逛唱片行。」

二樓有著名的連鎖唱片行進駐，在 MP3 大行其道的這個年代，這麼大規模的唱片行已經非常少見。

我提出疑問：「想聽歌不是可以網路付費下載嗎？我看妳也有在用 MP3 隨身聽啊。」

「不一樣。」語旂認真的看著我：「隨身聽是方便，但是在家裡的時候，享受音樂的過程是從 CD 架挑選唱片的那一刻開始。」

「我懂，就像小時候去錄影帶店租片子，要從那麼多影片中挑選出自己喜歡的，真的是很讓人期待的一件事！」

「你真的懂！好棒。」語旂的微笑與她具有強烈存在感的性格截然不同，顯得輕柔而溫婉，我不懂為什麼她能露出這麼優雅的笑容。

明明就是個暴走女孩……

明亮的燈光下，她領著我穿梭於琳琅滿目的 CD 架之間，與我分享了她對搖滾及流行音樂的看法，我雖然也聽歌，卻沒像語旂般想得那麼深入。

她是認真的想踏入這個世界，不單純只是留在喜好的層面。

她越說越起勁，我也漸漸收起話，仔細專注的聆聽。

不管是什麼人，訴說夢想的時候，總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語旂便是如此。

我真的有種她會成功的錯覺，因為她是那麼認真的看待自己的夢想。

回想自己，不覺有點汗顏。

就快要滿十六歲了，再過兩年，刑法上就是個成年人了，還有兩年的時間，該去思考自己的未來嗎？

語旂滔滔不絕的聊著她的音樂夢，俏麗的面容上滿是喜悅。

捫心自問。

平淡如水的人生，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夢想，意味遙遠且美好的想像。

9.27《【戀愛季】初夏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