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聲不響的回到座位上,一頭埋進參考書裡,天兵
斜睨了我一眼。

  「便秘喔,也拉太久了吧。」

  「確實是便秘,我的人生便秘了。」

  「講甚麼沒頭沒腦的話,聽不懂你在講甚麼……。」
天兵笑罵一聲。

  我看了他一眼:「你沒有慧根啦,幹,唸你的書少在
那邊機機歪歪。」

  「拉屎可以拉到這麼上火,還是第一次見到。」天兵
聳聳肩,作個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遠遠的就看見豪哥挽著李風儀走進閱覽室,臉上帶
著完事後的暢快,我的心裡充滿了怨懟。

  一個本應受到萬人景仰,擁有絕世風華的天才美少女
,如今被這隻性獸糟蹋,我就不相信打完砲之後書還念得
下去。

  我索性連躲也不躲了,眼神直盯著豪哥看,但是令人
訝異的是,他看見我之後臉上並沒有驚訝的表情,反倒是
給了我一個微笑。

  『如果你知道我剛剛在門外聽你們打炮,我看你還笑
不笑得出來。』

  我哼了一聲,抓起筆用力的開始作試題。

  反正閒著無事,除了唸書我想不到還能幹甚麼。

  小雁不在的日子裡,少了一個和我鬥嘴的夥伴,讓人
倍感空虛。隨著大考的逼近,班上的同學們少了嘻笑怒罵
,每個人都是鎮日埋首在書堆裡,看起來人人都想考台大


  漸漸的,連撞球間也看不見我的蹤跡。

  除了和天兵一起去圖書館唸書之外的時間,我一下課
就回家,只因為這樣可以讓我少看到阿豪幾分鐘。

  在他的面前,我是弱者,戰敗的囚犯,永遠站在他的
下面。

  這一段漫長的時間裡,除了天兵、阿若,我幾乎不和
其他人說話,嚴重的陷入自閉情節當中。

  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成績突飛猛進,某一次的模
擬考,我從全校倒數四百五十名一躍到了一百名內。

  班導為了這件事情特別找我去問話,我依稀記得他語
重心長的告訴我:「阿遠,我知道你很用功,但是成績畢
竟不代表一切。就算考不好,老師也不會因此看不起你啊
。」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不過我也沒有特別生氣,他的反應只讓我啼笑皆非,
考不好他也語重心長,考的好他也語重心長。

  老師這職業還真難作,以後一定不要去吃老師這行飯


  推薦甄試學力測驗登場前日,我去剃了一個平頭,原
因是天兵他嫌我的髮型像流浪漢。

  被誰講我都不會怒,唯獨不能讓他說我遜啊。

  剪完頭髮之後,我在浴室看著自己,突然發現鏡中映
射出來的,像是個陌生人。

  雙眼浮腫,面容憔悴,骨瘦如柴,看起來活脫是個癆
病鬼。

  「看看你,誰會愛上這樣的你。」我對鏡中的自己說


  那晚,我一拳打碎了浴室的整容鏡。

  右手重傷,學測因而失敗。

  天兵因為這件事情笑了我三天,如果是以前的他,應
該會努力試圖安慰心情嚴重低落的我,不過他現在已經變
成了一個王八,學會了我的幸災樂禍。

  「學測不重要啦,一起考大考,跟我去念台大。」那
天我和他溜去阿若的酒吧,他拍著我的肩說。

  「他媽的如果你推甄就上台大你要不要跺懶叫給我看
。」我一口乾掉阿若請我的SHOT,有點借題發揮的大罵。

  「你們都可以上台大啦,沒必要這麼氣憤吧。」阿若
簡直笑歪了。

  「哇靠,考上了也要跺懶叫,那沒考上怎麼辦。」

  「沒得商量,是兄弟的就跺懶叫。說,你是不是我兄
弟!」我無理取鬧式的胡言亂語,連乾幾杯SHOT讓我醉得
不知天南地北。

  「阿遠你醉了,我看我們該走了吧。」天兵和阿若對
望一眼。

  「還有妳,阿若!」我叫了一聲。

  「跟我也有關係啊?」

  「為甚麼妳長得這麼美,卻是個同性戀!」

  阿若的臉拉了下來:「你說甚麼。」

  我說了絕對不該說的話,阿若臉色瞬間鐵青,天兵連
忙打圓場:「不要聽他亂講,他喝醉了啦,阿若妳不要生
氣。妳知道這不是他的本意。」

  「我先帶他回去,妳不要在意他說的話喔。」

  朦朧意識間,我只知道天兵將我扛著走出酒吧,至於
阿若後來說了甚麼,我已經沒有印象了。

  天兵扛著我過了兩個紅綠燈,突然一陣噁心湧上喉嚨
,我巴著街角的柱子嘔出穢物。

  「幹,你酒量真爛。」天兵邊閃避嘔吐物邊靠北。

  「干你屁事……你他媽的會不會管太多?啊?」我血
紅著眼睛對他咆嘯,幸好當時街上沒有多少人,否則應該
有人要過來勸架了。

  「好啦好啦,不甘我的事,上計程車啦。」天兵不以
為忤,攔下台計程車把我塞進去。

  他對司機說了我家的地點,一路拱著我回家。

  不過當計程車開過敦化南路,被紅燈擋下的時候,我
發了瘋似的奪門而出。

  一下車,我便拼命奔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也不
知道為甚麼要這麼作。

  我只想發洩心中那股漆黑無比的鬱悶,我沒有方向的
跑,看到小巷就鑽。

  我一邊跑一邊流淚,冷風讓我的酒意清醒了不少。那
份抑壓已久,無法得到紓解的情緒就如爆發火山爆發,猛
烈的,一發不可收拾。

  我甚至不知道天兵追著我跑了幾條街,最後終於跟丟
我的行蹤。

  跑到筋疲力盡,我才發現身在從來沒見過的街道,兩
旁皆是老舊的住宅,街角髒亂不堪。

  頭痛欲裂,我虛脫似的頹然坐倒在電線桿旁。那時,
我覺得這世界沒有希望,在我眼中全是陰暗晦澀的畫面。

  我想睡,甚至就想閉著眼從此不要張開,體力耗盡,
逐漸失溫的我就這樣漸漸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還在與朦朧意識掙扎的時候,我聽
見了一聲尖叫:「阿遠!」

  是誰?在這陌生的街道上,還有誰認識我?

  我不想睜開眼睛,怕的是見到不想見得人。

  於是,我任由睡魔取走我的意識,闔上沈重的眼皮,
進入空白的世界裡。

  我聽見一陣忙亂,溫暖的外套蓋上我的身體。而後,
柔軟的臂膀繞到我的脅下,奮力將我扛起。

  靠在那人身上,就好像跌進了高級沙發椅班的舒服,
那種感覺,溫暖的包覆著我破碎的心。

  我睡得很沉,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在陌生的床上醒來


  落地窗外的陽光打進房內,那是個擺設簡單,卻充滿
搖滾風格的房間。

  正對床的牆上掛著一把貝斯,下方有個巨大的CD架,
放滿五顏六色我從沒聽過的歌手作品。

  這房間讓人感覺溫暖,而我看見阿若睡在沙發上。

  我走到她的身旁,昨晚她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
我扛上來。阿若睡得很熟,應該是累壞了。

  一股歉疚感湧上心頭,昨晚吼她的記憶猶然如新,我
對她說了如此傷人的話,而她卻救了我一命。

  阿若的鼻息悠悠,臉上還掛著微笑,想必是做了好夢


  我回身拿了棉被幫她蓋上,頓時有點迷惘,欠她的這
份情該怎麼還?

  看著她熟睡的俏臉,真有那麼一瞬間,我將小雁、李
風儀的臉與她重疊了。

  一時的意亂情迷,我俯身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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