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滿腹疑惑的裘伊忍不住開口問了:「沈千藍……為什麼像她那樣漂亮的女孩子會從事收屍這種恐怖的工作啊?」
握著方向盤的袁俊良笑道:「怎麼,你煞到她啦?」
裘伊連忙搖手:「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她只要花點心思化妝,一定能成為很棒的模特兒。」
不同於一般時下少年的思考模式引起袁俊良的好奇心,不久前裘伊才目睹了真正的靈異現象,普通人現在還臉色發白,雙腳顫抖呢,但他卻考慮著沈千藍很適合當模特兒?
「我是個刑警,處理兇殺案的時候常常會碰見那個小太妹,她脾氣是暴躁了點,但收屍的工夫是沒話說的。我們警界還有個傳說,只要是小太妹出馬的現場,從來就不會有人回家還被鬼壓床。」袁俊良娓娓道來。
「不過,這次的死亡現場比較猛,我想還是小心為上。」
他一句話又把裘伊嚇得臉色發青,開始胡思亂想。
袁俊良把裘伊送到河堤社區的巷口,隔著窗對他揮手,說道:「快點回去睡覺,什麼都不要想,隔天醒來看見太陽就什麼事都沒有啦。」
裘伊無神點頭,走進冷清巷弄的背影搖搖晃晃,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真是個有趣的小鬼,瞧他一臉沒膽的樣子,一說到化妝卻神采飛揚。難道是男人體女人心?」袁俊良視線穿越擋風玻璃,直到裘伊走進公寓,他方向盤一打,加速離開。
回到家的裘伊呆坐在沙發上,臉色極差,裘雅擔憂的問道:「你是怎麼了,是不是中暑?媽媽倒杯水給你好不好?」
裘雅剛走進廚房,裘伊突然喊了一聲。
「媽。」
「怎麼啦?」
「爸……那個人死的時候,是溺水死的吧?」裘伊閉著眼睛,嘴唇若有似無的動著。
裘雅微感驚訝,因為裘伊從來不提他爸爸的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對狠心拋棄母子的爛人深惡痛絕。
「他嗑了藥又喝酒,失足摔入河裡,隔天早上被撈起來的時候那恐怖模樣……唉,我到現在還忘不了。」裘雅嘆道。
「我今天親眼看見死人了。」
「什麼?」
「而且還是我的同學,她用童軍繩繫著脖子,從二樓跳下來,剛好落在我面前,她的脖子都斷了……血噴得到處都是。而且,後來她的鬼魂還站在二樓看我。我知道的,她一定是在看著我。」
裘伊抱著頭越說越怕,全身蜷曲成一團。
裘雅連忙拋下水杯,把心愛的兒子擁入懷中,低聲說道:「你一定很害怕吧,真是難為你了,媽媽在這裡,不要怕喔。」
心力交瘁的裘伊不知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依偎在母親的懷裡,他一直非常努力工作,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母親,沒想到在最脆弱的時候,還是只有裘雅能帶給他溫暖。
「 嬰仔嬰嬰睏,一眠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眠大一尺,搖兒日落山,抱子金金看,子是阮新肝,驚你受風寒。」
裘雅哼著小時候哄裘伊睡覺的搖籃曲,輕柔的歌聲讓裘伊像是徜徉於一片溫暖的淺海中,身體輕輕搖晃著,沒有多久,眼皮漸漸沉重,安然進入夢鄉。
一個深藍色的夢境,裘伊夢見自己站在棋盤格狀的舞台上,台下坐滿了女性觀眾,那是他的夢想,一個盛大的時尚彩妝發表會。
舞台中央,被幸運選中的模特兒端坐在蛋形高腳椅上,滿懷期待的注視著裘伊。
光彩奪目的水晶燈緩慢旋轉,所有觀眾屏氣凝神,專注的欣賞這場時尚彩妝秀。裘伊化身為舞台上的魔術師,恣意的施展最棒的化妝技巧,素顏模特兒的容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慢慢有所變化,竟然從一個平凡的女孩變成了五官立體、雪膚凝潤的標緻美人。
一片讚嘆聲中,裘伊滿意的笑著。
但是,熱烈的掌聲中突然爆出一聲慘叫。觀眾群中,有人神情驚駭的指著舞台,裘伊猛然回頭。
剛上完妝的模特兒下了高腳椅,踏著交叉步伐朝裘伊走來,晶亮的燈光下可以清楚看見她的臉頰快速潰爛,擦上腮紅的部位爛出一個大洞,連牙齦都清晰可見。
模特兒陰惻惻的笑著,她捧著裘伊的臉頰,靠在他耳邊悄聲說:「裘伊,我會自殺,都是因為你幫我化了妝的關係啊,呀哈哈哈──」
錯愕不已的裘伊用力推開女模,赫然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模特兒不是別人,竟是早應該入殮的李佳如。
「我想念你幫我化的妝,我還想再跟鍾義文告白一次,裘伊,你能不能幫幫我?」李佳如咧開破爛的嘴角,露出猩紅的慘笑。
突然間,碰的一聲巨響。
睡夢中,裘伊掙扎著摔下床,他的頭重重撞上地板,劇痛讓他從惡夢中醒來,他一身冷汗,氣喘吁吁。
「李佳如……妳一直在我身邊嗎?」黑暗中,裘伊搜尋著李佳如的身影。
「妳究竟想要什麼,為什麼要害妳的同學?李佳如,妳出來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啊!不要再折磨我們了!」裘伊聲嘶力竭地狂吼,驚動了隔壁房間的裘雅,她打開房門,見到精神幾近崩潰的裘伊,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
最後李佳如終究沒有現身,接連不斷的變故讓裘伊變得疑神疑鬼,精神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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