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中學弟跟我講的
不是我碰到的故事.............



  就在我退伍之後,連上的業務也世代交替,由新一批
的業務士進駐文書室,一肩扛起所有的任務執行。


  就在三月初,又到了每年年初的火砲射擊訓練,我的
徒弟夜店陳當然是這個任務的要角,所謂的火砲射擊,並
不是將連上彈藥庫裡的砲彈拿出去打,而是必須跟聯勤彈
庫調補這一次射擊所需要的彈藥。


  夜店陳剛被我拐來當軍械士時,就常和我一起跑聯勤
辦公室,他這個人愛混夜店,裝熟稱兄道弟是一流水準,
所以他在那兒可是比我混的還熟。


  前幾天,我和去年年初退伍的夜店陳和小廖吃飯,言
談之間聊起了我最近在寫以前連上的靈異傳說,小廖和夜
店陳也曾碰過不少怪事,自然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故事裡的
角色。


  夜店陳和小廖聽了哈哈大笑,我們許久不見,聊的也
非常開心,話匣子一開就講了幾個小時。


  小廖告訴我,那天我和黑鬼膽怯落跑之後,他一個人
待在陰森森的水塔哨,勉力支撐著瀕臨崩潰的情緒,每一
秒都像一刻鐘那麼長,終究還是給他捱到了黎明升起。


  那天晚上,堪稱他這一生中最難熬的夜晚。


  我們講到了我退伍之後,連上又一次進入火砲任務訓
練,聯勤的彈補士和夜店陳感情不差,彈補士姓王,和夜
店陳一樣都身材微胖,面寬闊耳,笑口常開。


  那時候正值國軍執行各軍種後勤彈藥移交至聯勤責任
範圍的時期,彈補王就曾經被派到柴山山頂的兩個彈庫執
行移交任務,那時候營部後勤官拉了最喜歡跟他搏感情的
夜店陳上去出公差。


  由於彈藥第一怕熱,第二怕濕,所以較大型的彈庫都
是直接鑿開山壁,在山裡頭挖個洞,彈藥必須用棧板墊高
避免潮濕,再用大型風扇抽風保持乾燥。


  柴山上的彈庫不算老舊,比起很多陳舊的彈庫,那裡
還算設施完善。


  彈庫的看守哨點由距離彈庫最近的營部直屬連負責,
雖說最近,但其實彈庫位於深山裡,周遭沒有其他單位,
晚上在這兒站哨,陰涼濕冷的氣氛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也
容易使人嚇破膽。


  由於兩人本來就相識,在彈庫裡也是玩玩鬧鬧,確認
彈藥數量之後,在報表上簽字畫押。


  彈補王和夜店陳跑到外頭抽煙,由於彈庫附近嚴禁煙
火,事實上是絕對禁煙,所以兩人一路跑到幾乎大門口的
地方,站在哨口崗亭後頭。


  「小陳,你們這個彈庫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怪事?」


  「有嗎,老實講我不知道。」夜店陳搖搖頭,就連我
自己,也沒有耳聞過山頂彈庫的故事,那裡距離連上太遠
,我們很少到那兒去。


  「前幾天我和庫裡的中士來這裡點彈,彈藥庫裡面只
有我和他,以及你們後官在,我們點了還蠻久的,後來和
你們後官三個人蹲在一起數那一箱零的步槍子彈。」


  彈補王說,那時候三個人蹲在地上,彈藥庫裡沒有其
他人進入,哨兵在一百公尺外的大門口,但是他很清楚的
聽見了彈庫裡的喘氣聲,除了三個人的呼吸聲外,還有第
四個人的喘氣聲。


  彈補王覺得奇怪,身旁的兩人都恍若未聞,專心的點
著彈,他藉故離開,繞了彈庫裡頭一圈,也沒發現什麼鬼
影子。


  他正站在四零榴彈槍的彈藥箱前方,那一個區塊大約
有數萬發子彈,一箱箱彈藥箱高高疊在棧板上頭。


  另一側突然傳出啪的一聲巨響,聽起來像是有人拿手
掌用力拍在木箱上頭的聲音。


  彈補王嚇了一跳,三兩步繞到堆疊木箱區塊的另一側
,眼前所見也無異狀,只是他也說不出話,只因為他看見
了木箱上頭有個大乎異常的黑手印,大小超出人類手掌可
能達到的極限程度。


  大約有他兩隻手掌併起來那麼大。


  他心想可能是阿兵哥的惡作劇,當下也沒放在心上,
便回到還在數彈的兩人身旁,那兩人沈默不語,專心致志
的點著子彈。


  只是當彈補王走近,他一看箱子裡早就沒有彈藥了,
那兩人還蹲在地上動也不動。


  他一拍那位中士的肩膀,嘿了一聲。


  那位中士才像大夢初醒,迷迷糊糊的問著彈補王,「
點完啦?數量是不是正確?」


  彈補王心想,「你自己點到睡著,還問我數量對不對
,我怎麼可能知道。」


  於是隨口應道:「沒錯啊,我們可以先回庫裡了。」


  這也是為什麼彈補王會問起夜店陳這裡有沒有發生過
怪事的原因,夜店陳聽的心裡發毛,他從新兵的時候就常
常聽我講鬼故事,跟著連上出任務,也發生過不少離奇的
事件。


  當初小胖子在I哨中邪,他和小廖都在場,對於這種神
鬼之事,他抱持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那天,距離火砲射擊任務四天前,夜店陳被後勤官帶
到彈庫,準備領取這次射擊任務需要用的彈藥,他必須到
彈庫裡頭拖出八箱四零榴彈槍的子彈,還有一些藥筒。


  本來後勤官要和他一起進去,卻沒想到臨時接到營長
電話,急急忙忙趕回營部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說,晚點
再派車來接他。


  夜店陳想起那天彈補王跟他說的事,心裡暗罵一聲幹
,但有任務在身,還是硬著頭皮進彈庫點彈藥。


  偌大的彈庫裡只有他一個人,走起路來回音響亮,連
自己的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彈庫裡面相當的幽暗,除了從門口透進的天光之外,
已經沒有其他的照明手段。


  夜店陳瞇著眼睛,確認彈藥箱上的編號,和手上的補
給單對照,一箱一箱的找。


  他轉到另一側,開始將彈藥箱搬下,那是一個粗活,
彈藥箱雖然不大,卻有十幾公斤重。


  他搬了十幾箱之後大汗淋漓,稍事喘息,便坐在彈藥
箱上搧涼。


  咳咳!


  彈藥庫深處爆出一聲清亮的咳嗽聲,他吃了一驚,連
忙跳起身。


  對面的山壁邊,也傳出撲撲撲撲,像是輕輕拍打木箱
子的聲音,身處在幽暗的彈庫之中便已經叫人神經緊張,
更別提頻頻聽見怪聲。


  夜店陳在連上碰過不少怪事,雖說稍有免疫力,也還
是嚇得有點腿軟。


  外頭大門哨口的軍犬突然咆起狗螺,大白天的吠個不
停。


  這下夜店陳更慌,一顆心七上八下,連忙跑到外面哨
口,哨兵見他慌慌張張,也是百思不解。


  「你們狗在叫什麼?為什麼大白天的吹狗螺啊?」夜
店陳臉色發白,連問哨兵。

 
  「學長,這很正常啦,這隻狗神經兮兮的,可能是見
到什麼了吧。」哨兵一派輕鬆,可能是見怪不怪。


  「聽說這裡以前有墓,當初見彈庫的時候都挖掉了,
所以牠常常會鬼叫,應該沒什麼事情啦。」


  夜店陳一聽,哪裡還敢再進彈庫,只好在外頭蹲著等
到後官回來。


  後官一見他蹲在彈庫門口納涼,臉色有點不悅,「你
在幹什麼,叫你搬的彈呢?」


  「拜託,裡面很恐怖,我不敢進去。」夜店陳苦著臉



  「恐怖個屁啦,趕快進去把東西搬出來,你該不會想
讓我幫你搬吧。」後官飆了他一頓。


  夜店陳不敢再吭聲,只好再度進入彈庫,那時候已經
傍晚,太陽就要下山。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彈藥箱搬出,忙進忙出地又冒了一
身大汗。


  就在他雙手提著最後一箱彈藥,吃力的走出彈庫時,
黑暗中憑空伸出一隻慘白的手,猛力拍在他的右肩上。


  他嚇得魂飛魄散,提著十幾公斤的重物也跑得飛快,
拼命的衝出彈庫。


  後官看著他笑,「你還真精壯,這樣也能跑起來啊。



  夜店陳都快哭了,哇哇直叫,他說他發誓以後再也不
來這個彈庫。


  就算要關他禁閉,他也不肯再來了。


  那天夜裡,夜店陳回到連上盥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
的右邊肩胛上有一塊掌形的淤青。


  持續了一整個月,顏色才漸漸變淡。


  他放假回家的時候,和附近廟裡的師父談起,師父說
,這就叫做鬼拍肩。


  只是頑皮鬼想要嚇人,應該沒有惡意。


夜店陳不敢鐵齒,巴巴的到行天宮去求了個護身符,
之後也沒再去過那個彈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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