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一號,是姊姊火化的日子,我和媽媽在看見
姊姊的遺體被送進火化爐的那一刻,再次毫無保留的崩潰
了。


  姊姊一直是我憧憬的對象,從小到大,一直都在我的
身旁陪伴著我。


  教我讀書,教我化妝,教我如何在男人堆裡能夠應付
自如。


  姊姊很聰明,從沒有辜負過媽媽的期盼,總是靠優異
的成績贏得獎學金,一路完成碩士學業。依稀記得不論是
高中或是大學時期,姊姊都是學校裡男同學的夢中情人,
她卻可以不因為情人節時收到幾十束花或聖誕節必須拒絕
數不盡的邀約而自亂陣腳。


  我很佩服能夠將自己的人生揮灑自如的姊姊,她像是
有用不完的精力,可以在繁雜的工作結束之後,打扮得豔
光照人去參加更晚的宴會,隔天一樣精神飽滿的上班。


  對我來說,姊姊就等同於完美二字。


  但是那樣的姊姊,卻在最美麗的的二十九歲選擇離開
我們,變成了天使到天堂去陪伴老爸。


  也許在天上的老爸正開心的不得了,但是對我和媽媽
來說,姊姊的走,無疑帶來了另一個地獄。


  一個禮拜了,媽媽每天以淚洗面,幾乎哭壞了身體。


  我卻不能將情緒帶到工作職場上,每天早上還是得細
心的以粉底掩蓋前一晚痛哭留下的黑眼圈。


  同事們很關心我,沒有人不因為姊姊的逝去而感到震
撼,對他們來說,我是鞏如均的妹妹,而不是鞏如恩。


  我知道我比不上姊姊的聰明與美麗,所以我從來沒有
與姊姊比較的心態,我甘願被稱呼她的妹妹,只希望姊姊
能夠不要討厭這樣一個不成材的妹妹。


  她走的隔天,死訊上了新聞媒體的一個小小的版面。


  『外商美女主管,為情所困,跳樓自殺。』標題是這
麼下的。


  我覺得可笑至極,不論是哪一段感情姊姊一直都扮演
主導者的角色,唯獨這一次,她走進了死胡同,失去了脫
身的能力。


  新聞報導對於那個該死的男人隻字未提,不知道他用
了什麼方式打通關節,對於姊姊的死,他竟然能夠如此狠
心的置身事外。


  我沒有對媽媽提姊姊的死因,媽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
存在,和那個男人的交往過程,姊姊只對我說過。


  如果媽媽知道姊姊是因為介入他人的婚姻而走上絕路
,恐怕會連求生的意志都蕩然無存。


失去姊姊,已經是無以復加的痛苦,我不希望連媽媽也
離開我。


  縱使我知道,她最愛的是我的姊姊,鞏如均。


  「如恩,一個多禮拜了,新聞居然沒把那個男人挖出
來。可以這樣讓他逍遙法外嗎?」小銳在那晚的電話裡憤
恨不平的說著。


  小銳是我的男友,平凡的電子工程師,我們從大學畢
業開始交往,到現在也四年多了。


  還記得和他提起姊姊這段感情的時候,小銳驚訝的不
得了,因為那個男人,是他們業界裡頂尖的經理人。


  他佩服姊姊能夠吸引到這樣完美的男人,還興沖沖的
告訴我,只要那男人分十張股票給姊姊,我們家就能衣食
無虞了。


  傻小子,我們也不是那麼缺錢吧。


  「他真的很有本領,能夠躲的一乾二淨。」平凡的小
銳,竟然又開始佩服起完美的男人。


  「喂,那是如均耶,是我姊耶。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啊
!」我無法控制我的怒氣,縱使知道這是小銳無心的言語



  小銳嚇壞了,從來不和他發脾氣的我如此憤慨,他慌
了手腳:「寶貝,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你知道
我和你一樣,恨死那個人的。」


  「算了,我不想跟你說話,我的心情很糟,就先這樣
吧。」


  掛了小銳的電話之後,我走進姊姊的房間,順手打開
了燈光。


  房間裡擺設整潔,姊姊細心設計的燈光從各個不同的
角度打亮,讓這間房間有與眾不同的氣氛。


  她常對我說:「光線,是最能夠製造浪漫氣氛的東西
。」


  姊姊費盡心思,裝設了具有精巧雰圍的照明,可她從
沒帶過男人回家,從不曾派上用場吧我想。


  出事前一天晚上所寫的日記還擱在書桌上,我坐到姊
姊平常坐的那個位置,伸手撫摸日記本上的斑駁紋路。


  這本日記本,是兩年前我送給姊姊的生日禮物,那時
候我剛出社會,領到的第一份薪水便花了一半在這本日記
本上。


  姊姊收到禮物時,還感動的哭了呢。


  翻開最後一頁,我看見姊姊的字跡,就像印刷在紙頁
上一般工整。


  『Yes or No?』


  『如果再一次提起要他和妻子離婚的要求,他會不會
覺得我很煩?或者認為我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


  『我不曾想過,一個禮拜不能見到他是如此的痛苦不
堪,花蝴蝶如我,也在感情的漩渦裡失手。』


  『如果我是隻蝴蝶,那他肯定是蜘蛛吧,在我的飛行
路徑上張開了那張名為濃情的網,徹底的將我捕捉。』


  『我知道我已經變的不像我自己了,自從遇上了那個
男人開始,我的人生失去了主控權。我很傻,那樣的男人
怎麼可能沒有妻子沒有小孩?』


  『能夠站上那個位置的人,肯定都是有家室的男人,
這一點我不是再清楚也不過嗎?』


  『前幾天恩恩勸我的話我不是沒聽見,只是決定權不
在我手上,鞏如均,妳怎麼會如此無力?』


  那一頁日記空白了幾行,我在最底下發現一段細小的
字體,寫的很小……很小。


  『我最愛的妹妹,如果現在妳正在看這篇日記,那麼
請原諒我。』


  『對不起。』


  在那剎那間,我不能抑止眼淚奪眶而出的衝動,我放
聲大哭,拼了命的哭。


  姊姊走了,也帶走我世界裡的空氣,我覺得呼吸困難



  耳裡聽見自己的哭聲是那麼空洞、沙啞,像瀕死掙扎
的狗,不斷持續闇啞的呼吼。


  就像……就像……偶然在夜裡經過姊姊房間時,聽見
她的啜泣似的。


  原來我和她的哭聲,如此相似。


  那天夜裡,我脫去了身上的衣服,獨自一人站在浴室
裡,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


  鏡子裡的我,影像逐漸模糊,我在我的臉上、眼角,
看見了姊姊笑起來時眉間會出現的細小皺紋,我的眼角有
顆痣,姊姊也有。


  媽媽說那是遺傳自她的美人痣,還因此得意了很多年



  我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高級乳液,那是姊姊的東西,
她從不吝嗇與我共用,但是我向來懶得抹粉擦脂,所以不
曾打開過這罐乳液。


  將乳液倒了一點在手上,我嗅了嗅那味道,是的,那
淡雅的芬芳就是姊姊的味道。長年使用這款乳液,使她的
身體孕育出了一樣的味道。


  我拿姊姊的乳液擦遍全身,想像著姊姊結束沐浴之後
,在浴室裡保養肢體的情景。


  雙手沾了乳液滑過自己的雙腿,感覺有點癢,我閉上
眼睛,將手裡的濕潤液體擦遍全身,那股味道越來越濃,
緊緊的將我包覆著。


  我竟然雙腿發軟,跌坐在浴室裡,逐漸失神。


  「小恩,妳換乳液了啊?」幾個月之後小銳與我親熱
的時候終於注意到了這個氣味。


  他的鼻子在我的乳房前嗅來嗅去,像隻小狗一樣可愛
,他抬起我的腿,一遍又一遍的來回撫摸著,


  「早就換了,你真的有夠遲鈍,還是說你從來就沒注
意過我身上的味道?」我沒好氣的笑他,卻又因他粗糙笨
拙的愛撫而感到快慰。


  「冤枉啦,這幾個月我都沒有碰過妳啊,妳也知道,
姊姊的那件事情……我不敢啦。」


  小銳是個很傳統的人,他甚至認為,我的家裡有喪事
,所以我們不能夠做愛。


  如果今晚不是我主動吻他,天知道什麼時候他才會伸
出他的手替我解開胸罩的背扣。


  「那……今晚你想做嗎?」我伸手套弄著他的東西,
開始撥弄他的情慾。


  小銳有些訝異,以前的我,對於性愛這檔事老是興趣
缺缺,總要他三催四請,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和他來一次



  而今晚,我卻是主動出擊,不曾在我身上見過的魅態
瞬間挑起了小銳的慾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想
要,小銳方才的一陣愛撫,就讓我些微痙攣,開始濕潤。


  「小恩,我覺得最近妳變好多。」小銳一邊喘著牛氣
,一邊揉著我的乳尖。


  「啊……那邊不要……。」我咬著唇忍受刺激帶來的
麻癢感,姊姊跟我說過,她最怕癢……其實我也一樣。


  「哪裡變了好多?」我挺著腰試圖抵抗小銳舌頭在我
雙腿間的舔舐,有一種很酸的感覺在我的腰椎遊移,讓我
幾乎要瘋狂而死。


  小銳抬起頭,臉上沾滿了我的分泌物,他笑說:「妳
變漂亮了啊。」


  變漂亮了。


  是嗎?



  這些日子以來,我像無意識的遊魂般追尋著姊姊留下
來的影子,從那瓶乳液開始,我擁有了姊姊的味道。


  每天上班前的化妝,我在姊姊平常化妝的那個位置,
用她的粉底、眼影、口紅,用姊姊交給我的化妝技巧,仔
細的上妝。


  我開始穿裙子,因為姊姊老是說,「妳這個男人婆,
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穿我送妳的裙子?」


  姊姊買給我的裙子早就堆滿了衣櫃,我卻因為不喜歡
把腿露在外面而從來沒有穿過一次。


  小銳拼了老命的擺動他的腰,我看著他因長年坐在電
腦桌前所累積出來的鮪魚肚,有些發噱。


  說實在話,小銳的技巧不是很好,但是我無從比較起
,他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所以我開始試圖假裝高潮,配合著小銳的動作發出嗲
嗲的浪叫。


  我發現,呻吟聲裝的越像,小銳就更努力。


  太好笑了。



  一個禮拜之後,我在姊姊藏在床底下的私物盒裡找到
了那個男人的地址。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那個男人理論,要他到姊姊的墳
前下跪道歉,再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會不會對在天上的姊
姊又造成二度傷害?


  我覺得有些迷惘,覺得難以抉擇,像是受到無形的牽
引似的,我在恍惚之間,提起筆在我的日記本上寫下了…
…。


  『Yes or 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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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涼爽的夜晚,信義區的高級住宅敞開了大門,迎
接開著高級跑車的男人回家。


  他上班累了一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將西裝丟在
沙發上,對才五歲的孩子又親又抱。


  短短的鬍渣在孩子水嫩的臉上磨蹭,孩子怕癢極了,
童稚的笑聲讓這家庭裡充滿溫暖。


  妻子端出熱好的飯菜,並且體貼的先替男人揉了揉肩
膀,他的妻子很美,與男人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這樣優秀的組合所誕生的孩子,長大之後必然也是人
中龍鳳吧。


  吃過晚餐後,男人進浴室洗了個澡,穿著居家服在客
廳與孩子玩耍。


  前幾天他才從日本帶回了最新的機器人組合,讓孩子
玩得不亦樂乎。


  嵌在牆上的大尺寸液晶電視撥著無趣的八點檔,因為
太過無聊,男人索性將聲音調至最小,只留螢光幕上的演
員繼續無聲的演出。


  房裡少了電視的聲音,一瞬間陷入安靜,孩子的笑聲
甚至在屋裡出現迴音。


  『叮咚』


  不知是誰按了自家的電鈴。


  男人覺得奇怪,平常這時候不應該有訪客才是,妻子
笑說,也許是隔壁太太來借東西吧。


  孩子蹦蹦跳跳的自告奮勇要去開門,男人臉上掛著幸
福滿足的微笑。


  孩子掂起腳尖,吃力的拉著門把。


  門外站著一個姿態幽雅的美麗女子,穿著俐落洗鍊的
套裝,對著孩子微笑。


  漂亮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眉間有道小小的細紋。


  孩子高興極了,回頭向父親大叫。




























  「把拔~是帶我去遊樂園玩的阿姨耶!」


  漂亮女人摸著孩子的頭,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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