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她脹紅著臉轉身離開月池



  我攤在椅背上,懊惱著我的口不擇言,我的本意並非
如此,卻因愚蠢的嫉妒心而脫口而出了那些話。


  我又叫了一大杯酒,像是欲以冰涼酒意沖洗那份難耐
的羞恥般的猛灌。


  我根本不敢起身追她,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和她沒有
相干的陌生人,根本沒有過問左思感情生活的立場。


  時間越晚,那些壓力沈重的日本上班族們醉醺醺的離
開這裡,準備趕搭最後一班電車回家。


  我也跟著他們搖搖晃晃的往車站走,今晚我不知道該
往哪去,因為一時的慾望作祟,我竟沒有堅持要和左思分
房睡。


  現在回飯店,迎接我的肯定是無窮無盡的尷尬場面,
而我最怕尷尬,那種恨不得挖洞跳進去的感覺簡直讓我生
不如死。


  所以我只好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混在午夜散出街
頭的酒醉日本人人群中,隨著人潮推擠上了電車。


  環狀山手線的列車車身上有著綠色的長條標示,JR國
鐵的電車每一條路線皆有其專屬的顏色,這種設計不但讓
列車看起來簡潔漂亮,也讓深夜想要回家的醉漢們能夠清
楚認出自己要搭的列車是哪條路線,以免一覺醒來到了陌
生的地方導致隔天無法上班。


  廂門隨著警示音自動關上,車廂內酒氣沖天,在深夜
搭車,和白天搭車的感覺全然不同。


  平常在車上,只能看見所有的人不是低頭沈睡,就是
把玩自己的手機,列車裡沒有人交談,維持絕對的安靜。


  場景換到夜晚的列車上時,平常衿持有禮的日本人都
像借酒裝瘋似的,毫不控制說話的音量。


  車廂裡鬧哄哄的,變成了可笑的場景。


  瘋瘋癲癲的日本上班族,臉色血紅像是快爆血管的白
人,還有不勝酒力,即將醉死的台灣人。


  列車靠站,我跟著一哄而散的人群下車,跌跌撞撞出
了車站。


  迷離落亂之間,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不久前我才來
過這裡。


  我在池袋車站被擠下了車,只好驗票出站,反正我也
沒地方可去,不如就到上次住的那間旅館看看還有沒有空
房間可以睡吧。我打著這樣的算盤。


  街上到處是凌亂的垃圾和嘔吐物,看這慘不忍睹的街
景,鼻裡聞到噁心的腥臭,我的酒意就醒了大半。


  沒有親眼看過這景象的人,又怎能想像這就是科技進
步,民生富裕的日本街頭。


  池袋那條最大的商店街依然燈火通明,街上到處是操
著北京話口音的黑衣男子和打扮的張牙舞爪,濃妝豔抹的
青少年,不論男女,個個看起來都像視覺系藝人。


  我想起那晚和我搭訕的援交辣妹,今晚若是再度碰到
她,我肯定掏出身上所有的日幣讓她解決我難耐的慾火。


  我走過幾條小巷,拼命在腦海裡摸索著那間飯店的位
置,巷子裡的店家紛紛拉下鐵門,一到了打烊時間,那鐵
門拉下的金屬碰撞聲聽起來讓人格外恐慌。


  就像人人自危的世界逐漸將你遺棄那樣,持續刺激神
經的緊繃。


  巷尾的街燈微弱的明滅閃動,鐵柱下的垃圾收集場有
著幾隻我所恐懼的巨大烏鴉爭食餐廳丟出的黑色垃圾袋裡
的廚餘。


  黑暗的街角,巨大膨脹的怪鳥嘶吼著闇啞的呼喚,群
魔亂舞似的躍動著。


  我猶豫著該不該走過那段路,也許那幾隻怪鳥會將我
當成食物,飛到我身上猛烈啄食吧。


  我開始後悔沒有厚著臉皮回飯店,就算睡浴室也好,
至少我不用忍受這樣孤獨孓然的恐懼感。


  街上的人突然少了,那些奇形怪狀的孩子們紛紛走避
,躲進屬於他們的場所內不在街上流連,我似乎嗅到一股
奇特的氣味在這空間蔓延。


  有人從背後拍了我的肩膀,那樣突然的襲來,讓我嚇
的魂飛魄散。


  是個留著漆黑頭髮的瘦弱女孩,臉色蒼白而瞳孔血紅
,看起來就像隻烏鴉。


  雖然她的容貌清秀,但是眼袋底下的漆黑烙印讓她的
存在若有似無的,我甚至不確定我碰到的是不是人。


  然後我發現我見過這個女孩。


  「待在這裡很危險,待會街上要火拼了。」那個女孩
用中文和我交談。


  我想起她的名字,她是Yuki的妹妹Miki。


  Yuki曾說,她的妹妹平常就以街頭為家,在池袋附近
和年輕人廝混。


  「跟我來。」Miki用她瘦弱的臂膀拉著我走。


  「等等,火拼是怎麼回事?」有如身在五里迷霧中,
我突然搞不清楚現在的處境。


  「中國人跟筑原組的人待會要在這附近談判,可能會
死很多人。」Miki面無表情的說著。


  她走的很急,我幾乎要跟不上這個女孩的腳步。


  「現在還有這種事!」


  「妳要帶我去哪裡?」我開始奔跑,因為在街上走動
的黑衣人越來越多,個個面露兇光,不懷好意似的。


  Miki拉著我跑進一間狀似廢棄的建築物,牆壁上到處
都是美式的街頭塗鴉,樓梯間的鎢絲燈泡不時發出霹啪的
爆裂聲。


  「先躲起來再說,不然你就要沒命了。」Miki帶我走
進一間凌亂的房間,在頹放的黃色燈光下還有一對男女正
在床上做愛。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場景,床上的那對男
女看起來都是少年,卻毫無顧忌的,像是我根本不存在似
的互相吸吮著對方的性器。

  「上個月有個台灣人被流氓殺死,因為他走錯了路,
看見筑原組的人正在對中國人行刑。」


  Miki點起一隻煙,這個少女抽煙的姿態老練無比。


  「如果不想活了,也可以走上街看看,說不定他們不
會發現你。」Miki突然笑了,這面容清秀的女孩笑得就像
個久經世故的風塵女,妖豔無比。


  我聽見床上那女孩高潮後的呻吟,男孩一臉冷漠的撞
擊著女孩的下體,皮肉碰撞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裡顯的異常
刺耳。


  「他們又是怎麼回事?」我問Miki。


  「做愛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做愛,我問的是為什麼我在這裡
,他們還繼續做愛?不害臊嗎?」


  對於這個空間,我只有一個想法。


  極度的不協調。


  那張老舊的彈簧床應該是從垃圾場撿來的,四個床角
都有被老鼠啃食過的痕跡,而屋裡地上髒亂不堪,到處是
空酒瓶和保險套,垃圾桶裡塞滿了衛生紙。


  窗戶上的破洞用黑色的膠帶封起,我環顧四周,還找
不到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


  Miki瞥了我一眼,隨手丟了一個可愛的企鵝抱枕給我
:「怕髒的話就坐在這上面吧。」


  「妳的姊姊……Yuki她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想起此
行的目的。


  「我不知道,她的男人太多,生活太亂。」


  「死了也是活該。」Miki淡漠的回應我。


  她戴上耳機,將自己塞在角落裡喝著啤酒。


  我無法想像這些年輕孩子平常過著什麼生活,她們就
像被這世界遺忘,而鎮日迷亂度日。


  坐在柔軟的抱枕上,我靠著牆,一整天的疲累讓我有
點昏昏欲睡,可我還是努力撐著眼皮。


  就怕睡著了之後,我會被這些瘋狂的孩子生吞活剝,
客死異鄉。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眼前逐漸的迷濛,那對男女的交
媾也已經結束,屋裡陷入了一片絕對的寂靜,偶爾我還聽
的見Miki的隨身聽從她耳縫中洩出幾許音符。


  一股濕熱封上了我的嘴,混著酒意,Miki不知道在我
嘴裡餵了什麼藥。


  她的唇離開後,我只看見媚惑誘人的表情,看起來就
像她的姊姊那般,有種魔性的美貌。


  Miki褪去她的長褲,身上只著一件男人的白襯衫,我
看著她,心臟猛烈的鼓動。


  不知是不是那顆藥丸的效力,滾燙的灼熱感從我的鼠
蹊部開始蔓延,致使血液沸騰。


  彷彿腦漿被燒乾似的難受,Miki小巧的臉蛋湊到我的
耳旁,嘻笑著說:「給我錢,我就跟你做愛。」


  她用細白的牙齒咬著我的耳垂,那異樣的麻痛感傳遍
全身,而我的臉感覺到Miki深沈的吹息。


  喉嚨空洞的吼著,我搞不清楚嘴裡說些什麼東西,我
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血管不斷的膨脹浮出皮膚表層,
就像樹根般的縱橫曲折。


  Miki用牙齒解開我身上襯衫的鈕釦,小手狂野的抽開
褲頭皮帶,瞬間就讓我一絲不掛。


  由於我渾身無法動彈,Miki主動的套弄著我的東西,
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我難以抗拒下體的勃張,體液溼鹹氣
味佔據了我的嗅覺感官。


  Miki脫掉襯衫,她的身體就和臉色一樣的死白,看不
出血色令人怵目驚心,那對瘦小乳房下的腰身細緻,順著
Miki的肚臍往上看,她的嘴角愉悅的邪笑著。


  她俯身吻我的身體,時而輕盈時而狂野,口水沾濕了
我身上每一吋肌膚。


  Miki牽著我的手撫摸她的私處,指尖感覺到濕潤柔滑
的觸感,Miki閉著眼微微抽慉著。


  她的呻吟很小聲,要凝聚所有的注意力才能夠聽見。


  那神秘的藥物彷彿開放了身上所有的毛細孔,我鼻塞
,卻聞的到Miki身上的甜香,身體僵硬,卻感覺加倍敏感



  Miki離開我的身體,不知從哪拿出保險套,她輕柔的
為我戴上。


  那動作十分熟練,無法想像這麼年輕的女孩,沒有在
性愛上應有的青澀,Miki的性經驗或許雜亂不堪,但是在
此時此刻,我的思考已經混亂,甚至無法辨別那是手的觸
摸還是陰道的包覆。


  我無法抵抗一再高潮迸裂的慾望,Miki的肢體動作妖
魅的伸展,她的腿跨過我的腰際緊接著緩緩坐下。


  體液受到擠壓而發出聲響,聽起來萬分淫靡,Miki的
表情越來越狂野,享受著我在她體內抽動的快感,她搖著
腰身,猛烈的吞吐著。


  她的身體泛現潮紅,那樣的紅混和著肌膚的蒼白變成
了粉紅色,我的眼球似乎就要爆裂,全身的血液因為心臟
過於強烈的推送而壓力擴張。


  Miki以詭異的體姿在我身上攀爬,衝擊著神經肉腺,
眼前逐漸黑暗,不知道是屋裡的燈泡因過於老舊而爆裂,
還是我的視覺已經被藥性剝奪。


  她叫的越大聲,我胸口便越緊繃,嘴裡呼吸不到一絲
空氣般的窒息感。


  床上的那對男女不知何時又醒來,見Miki正在和我做
愛,一言不發的也開始交媾。



  彷彿,性愛才是他們生存的目的。


  「你看,他們又開始了。」Miki趴在我的臉側喘息,
猶自貪婪的晃動的蛇一般的腰。


  我的耳裡嗡嗡作響,根本分不清那種感覺是快欲或是
痛楚。努力的扭轉頭部,我看見床上的女人推開無法勃起
的男人向我走來。


  Miki抬起頭和那女人接吻,舌肉交纏翻滾。


  那女人的眼神灰暗無比,空洞的失焦,我看不出她究
竟凝視著什麼地方,應該是看著我,卻又像看著我的心臟



  她的乳房比Miki大上許多,身材也高了一號,從肚臍
到陰部的那塊小腹上刺了密麻的圖騰。


  她將頭靠在我的胸口,嘴裡呢喃著我聽不懂的浪語自
慰,Miki的動作逐漸將我導引至極限。


  我在灼熱感之後陷入虛脫,心臟在加速運轉之後幾乎
功能停止,那種藥物應該是能夠使人的感官擴張,致使在
性愛過程中能夠得到極限快感的藥。


  副作用在這時候開始產生。


  我覺得我就快死了,無法說話,無法移動肢體,眼裡
的黑持續流動。


  然後我聽見了街頭槍火交戰的聲音。


  伴隨著日語和中國話的怒罵嘶吼,有人中槍慘叫,有
人吆喝著同伴支援。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街頭化成煉獄戰場,而不遠處的
廢棄公寓裡,奇特且瘋狂的性愛還在進行著。


  Miki將裝有精液的保險套丟進垃圾桶裡,爬到我的身
旁躺下,那名正在自慰的女人回到了Miki原本的位置,用
嘴玩弄著我的東西。


  我的意識只剩一絲清醒,風中殘燭般的危殆。


  Miki慵懶的在我耳邊說:「我知道你就是那天在Yuki
房裡的男人,我也知道你是台灣人。」


  她浪蕩的笑。


  「告訴你一個秘密。」


  「Yuki不是我的姊姊。」


  「而我……」


  「也是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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