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轉頭,隔著一道門,愕然看向外頭。

  就像是朝水池拋擲石頭所發出來的聲音,問題是,深夜十一點多,殯儀館不為人知的詭異地下室裡,有誰會朝福馬林池丟石頭?

  裘伊渾身發毛,外頭隱約還聽得見野狗的悲鳴,他猛然醒悟,這裡是死人的國度,而他們褻瀆了「它們」的聖地。

  沈千藍按著他的肩膀說道:「你退後,說不定是殯儀館的管理員。」

  她上前兩步,手握著喇叭鎖,輕輕拉開一縫朝外窺視。

  一個像是披著外套的男人靜靜佇立於水池旁,不停從口袋中拿出石頭往池子裡拋,一聲又一聲,撲通、撲通、撲通。

  沈千藍心想:「大熱天的,為什麼還穿著外套,且看那模樣不像是殯儀館的管理員,也不是警衛,難道是流浪漢?」

  沈千藍的想法確有其合理性,都市裡的流浪漢居無定所,公園、車站、甚至廢棄大樓都是他們的家,那些人無懼炎熱,不管什麼天氣都穿著厚棉襖,將全身家當揹在身上。

  「千藍,看到什麼了嗎?」裘伊好奇的擠到她旁邊,臉頰一不小心碰觸到沈千藍的胸口。

  「咿──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

  「噓!」沈千藍急忙遮住裘伊的嘴,但為時已晚。

  喀,手電筒筒掉在地上,昏黃的燈光正好照在那人身上。

  外頭那人緩緩轉過頭來,兩人看得分明,他另一側的臉頰腐爛大半,暗紅色的肌肉組織中隱約可見森然白骨,一顆骨碌碌的眼球嵌在沒有眼皮的眼眶裡,上下左右轉啊轉的,視線忽地停留在兩人身上!

  那人張開嘴,兩側臉皮掀開一道深紅色的裂口,在昏黃的燈光下露出駭人慘笑。

  裘伊看得真實,一時瞠目結舌,原來外頭那人朝池子裡拋的根本不是石頭,他手裡握著黑腐的內臟,往福馬林池一丟,又是撲通一聲。

  「慘了!」沈千藍低罵一聲,用力將房門關起。

  「原來不是遊民,是本來就住在這池子裡的傢伙。」

  「不是說已經清空了嗎?」裘伊哀號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搞不好工作人員覺得太噁心了,直接忽視沉在池子裡的屍體也不一定。」

  「也就是說,池子裡還留有死屍?」

  「很難說,這個池子不知有多深,光看面積,要容納上百具屍體應該不是問題。若是有一公尺深,裡頭的死屍就有可能多一倍,況且外頭那傢伙,也不一定是死屍。」

  「不是死屍,那會是什麼?」裘伊恐懼不已,失聲道。

  「白痴喔!跟八里濱的水鬼一樣啦,怨氣化為實體了啊!」沈千藍抵著門板,緊張兮兮的說道。

  裘伊驚覺事態嚴重,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除了曾在毛靜怡出事時露出驚慌表情之外,總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沈千藍緊張的時候,事情肯定已經嚴重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喀啦──

  「走過來了。」沈千藍深吸一口氣,

  兩人心頭狂跳,裘伊也靠在門板上,用力撐著。

  呼──啊──嘎──

  奇特的吼聲彈響了恐懼的弦,在心中震盪然後急遽擴散。

  碰碰碰碰碰!

  「千藍他在拍門!」裘伊驚慌失措。

  「我沒耳聾,聽得到,你給我閉嘴!」

  兩人如今被困在地下室的小房間裡,外頭一隻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屍體的傢伙正在攻擊他們。

  沈千藍腦中閃過千百種脫困方法,若這扇門是朝外開的,他們還能用力撞門把怪人彈開,偷得空隙後逃出地下室,偏偏這扇門是向內開的,雖然能夠緊抵著門,他進不來,但他們也出不去。

  咿──啊──

  高八度的嘶吼讓裘伊頭皮發麻,此刻又騰不出手來遮耳,只能拚命唸著阿彌陀佛求神佛保佑。

  沈千藍眼角餘光覷見地面上尖銳的碎片,嘴角浮現冷笑:「敢嚇老娘,就讓你變成刺蝟!」

  她把裘伊推到門邊,低聲道:「數到三就向外跑,知道嗎?」

  裘伊用力點頭。

  一……二……三!

  號令一下,沈千藍用力拉開把,外頭的腐屍隨即衝了進來,她早做好準備,側在一旁伸腳絆倒腐屍。

  腐屍一個踉蹌撲倒在無數尖銳的碎片上,較為大片的玻璃碎片甚至刺穿它的身體,從背後突出一塊沾染深紫色屍水的尖銳部位。

  「快跑!」

  裘伊慌忙閃身出門,不經意踩中一片玻璃碎片,尖銳的碎片穿過球鞋膠底,劇痛直達腦髓。

  「好痛!」

  「白痴,不是叫你小心一點嗎?現在沒時間喊痛了,快往外面跑!」

  沈千藍跨過腐屍,牽著一跛一跛的裘伊拚命往外跑,此時原本平靜的池面

  突然洶湧了起來。

  沈千藍倒抽一口涼氣,催促著裘伊往樓梯方向衝。

  因為,她看見好幾隻濕淋淋的手不斷攀上池畔,再不逃,它們就要全爬出來了。

  現在已經不是考慮它們的實體究竟為何的時候了,沈千藍拉著裘伊的手瘋狂逃竄,兩人用盡所有的力氣衝上鐵梯。

  一泓月光如水,惡夜裡兩人拔足狂奔,一口氣跑到停車場外圍,沈千藍猛喘著氣,看看後方空空蕩蕩,別說沒人,連鬼也沒有。

  她鬆了口氣:「應……應該沒事了。」

  裘伊整個人倒在地上躺成大字型:「我不行了,這輩子沒跑這麼快過,快累死我了。」

  「讓我看一下傷勢,把鞋脫掉。」沈千藍蹲在裘伊身前,替他解開鞋帶。

  裘伊右腳腳底被玻璃劃破一個口子,整隻襪子都染成了鮮紅色。

  「把腳抬高,我替你包紮。」沈千藍弓起大腿,讓裘伊把腳放在她的腿上,毫不猶豫的脫下襯衫,裡頭只剩下一件無袖背心,露出一雙雪白的臂膀。

  她用力撕裂襯衫下襬,纏在裘伊的傷口部位,然後用力綁緊。

  「好了,這樣應該沒事了,回公司我再替你清傷口,傷口不深,應該不用縫。」沈千藍笑道。

  裘伊怔怔地望著她,心湖漾起奇妙的波動。雖然眼前這女孩既霸道又無禮,但為什麼在冷藍的月光下,她低頭替自己包紮傷口的姿態卻是如此懾人心神。

  裘伊忍不住脫口而出:「千藍,妳對我真好。」

  「啥?」沈千藍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的搖錢樹,要是傷口感染搞到截肢,不能工作怎麼辦?還沒賺到的錢我找誰討去?少自我陶醉了好不好,很噁心耶。」

  裘伊噗的一聲笑,因為她不曉得自己的雙頰突然紅通通的一片。

  這個女孩藏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管任何想法都立刻表現在臉上。

  「回公司了啦,傻笑什麼!」沈千藍拉起裘伊,開車回到公司。

  替裘伊做完後續消毒包紮後,幾乎累癱的兩人坐在沙發上肩靠著肩,此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裘伊說道:「可以下班了吧?我怕我媽會擔心。」

  「也好,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你腳受傷別亂走動,況且剛才地下室裡的那些傢伙肯定不會太安分。」沈千藍說道。

  裘伊一臉驚嚇:「你是說它們有可能會跑出來?」

  「池子裡怨氣很重,那麼多屍體的怨氣匯聚在一起,被封在地底下數十年,你覺得有那麼容易消散嗎?八里濱一具女屍就這麼恐怖了,池子裡可能上百具死屍,要是水不放掉的話,那些冤魂就會永遠都困在那裡。」

  那天夜裡,裘伊惡夢連連,嘴部裂開血紅裂縫的惡靈侵擾著他的夢,一整晚驚醒了數次,大量冷汗沁濕了被褥。

  他不敢告訴裘雅今晚發生的事,就怕她會擔心害怕而徹夜難眠。

  幸好福馬林池裡的冤魂沒有找上他,又平靜的過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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