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鄉村音樂,我還喜歡靈魂樂大師詹姆士布朗的音
樂,記得第一次聽到他的歌,是在洛基第四集中的插曲,
大師親自登場演出,一首Living in America熱翻全場。


  詹姆士布朗蒼涼沙啞卻又富含熱情的歌聲很容易就能
穿透人心,直達心靈深處。


  我開始隨著曲調哼著歌,用我的破銅鑼嗓子模仿著大
師狂野的嘶吼,哼唱著他的名曲 I feel good。


  隨著我越唱越大聲,越唱越是荒腔走板,在我懷中閉
眼裝睡的Nico再也忍不住,嘴角開始些微的抽動。


  「你不是玩樂團的嗎,怎麼有人玩團唱歌還那麼難聽
啊。」她終於笑出聲音,睜開眼睛看著我。


  「幾點了啊?」在半夢半醒的世界裡沈浮的她,揉著
眼睛問我。


  「快天亮了,剛剛我也睡了片刻。」我說。


  「我還真的睡著了耶,本來只是想假裝睡著,等你睡
了我就要走了。」Nico不避諱的直說。


  我笑著:「那麼,睡的還舒服嗎?」


  「還可以啦,你的手臂當枕頭剛剛好,蠻舒服的。」
她嘻笑著搔我的癢,這個舉動讓我從沙發上彈起。


  我什麼都不怕,就怕搔癢。


  Nico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似的開心不已:「嘿嘿,
我發現你的弱點,你要倒楣了。」


  我點起一支煙,白了她一眼:「這個弱點人盡皆知,
不過沒有人有機會搔我的癢。」


  「臭屁的勒,看我癢死你。」Nico一邊笑一邊撲到我
的身上開始上下其手,漂亮的眼睛裡閃爍著狡猾的光芒,
我只好像隻阿米巴變形蟲開始痛苦的蠕動。


  「好……好……我認輸。」我真的認輸,為什麼她的感
情可以這樣收放自如?


  我喘著氣試圖逃離她的魔爪,卻屢遭攻陷,她的指尖
在我身上每一個部位搔來搔去,我幾乎痛苦的臉冒青筋,
瀕臨中風階段。


  無計可施下,我只好用力抱住赤裸的Nico,將她的雙
手牢牢箝制,以免我因為搔癢而氣絕身亡。


  Nico低哼一聲:「不要抱那麼緊,會痛。」


  我這才鬆開手,語帶警告的說:「不要玩了喔,我真
的很怕癢。」


  以前,月兒也像她這樣老愛搔我的癢,她臉上那開心
的表情我至今記憶猶新。


  「真的很妙,我甚至連你的真名都不知道,卻跟你上
了床。」Nico起身穿衣服,有些落寞似的說著。


  「這種情況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啊,我們不過認識了
幾個小時,卻這樣坦裎相對。」


  「所以台語有句諺語才說,做朋友就要先睏逗陣啊。
」我笑說。


  Nico啐了一口:「聽你在亂講,誒,阿查說你的本名
很矬,我很好奇耶。」她眨眨眼看著我。


  「我姓羅。」


  「嗯。」


  「小名福助,你可以直呼我羅福助。」我說。


  Nico哈哈大笑,「你很賤耶,講真的啦,不要亂講。



  「我叫羅光程,還是很矬啦。我還比較喜歡羅福助,
聽起來多酷。」我裝模作樣的說著。


  「那……妳呢?」


  「想知道啊?」Nico不懷好意的竊笑著。


  「當然啊。禮尚往來,我都坦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


  「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念在你這麼有誠意,就告訴
你一個字吧。『苑』。不過別那樣叫我,我喜歡人家叫
我Nico。」


  我默默的觀察著這女孩的一顰一笑,會在這個節骨
眼上耍些心機手段在我意料之中,只不過她那與外表落
差極大的調皮性格,實在讓人錯愕不已。


  第一印象通常都是最不準的印象,但是又何嘗不能
解釋成,她在與我玩弄心機呢?


  黑霧般的疑惑在我心中瀰漫開來,讓我非常好奇,
這女孩到底要玩什麼把戲。為什麼她表現的若即若離,
能夠親暱的與我調笑、談情,又一副隨時能夠瀟灑離開
的樣子。


  我搖搖頭,晃掉腦子裡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眼看
窗外黑夜逐漸泛起魚肚白,週日的早晨,淡淡涼涼的空
氣正好替慘遭焦油污染的肺泡提供些換氣的機會。


  一陣涼風吹來,冷得我直起哆嗦,我站在陽台,裸
著上身只穿條短褲,身上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Nico借我的浴室沖了個澡,已經穿回身上的衣服,
在大清早看她那一身妖豔的夜間穿著,感覺異樣的令人
發噱。


  「要不要吃早餐,鎖匠應該沒這麼早上班吧,何況
今天又是禮拜天。」我對Nico說。


  「嗯……我想不用吧。」她說。


  「不用吃早餐還是不用找鎖匠?」


  「都不用啊,不用麻煩了。」


  「為什麼?」我很好奇沒找鎖匠開門她要怎麼進房,
難道想在我家賴一整天?


  「我找到鑰匙了。」她嘻的一聲笑,手裡晃著鑰匙
串。


  我啼笑皆非,昨晚她說我陰險狡詐的征服了她,原
來我被擺了一道,她根本就不是忘了帶鑰匙。


  Nico巧笑倩兮的對我拋了個飛吻,站在門邊對我柔
聲說:「昨晚謝謝你。」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尷尬的笑了笑,Nico回到自
己的房裡,聽見那笨重的關門聲,腦子裡又開始嗡嗡作
響。


  過了良久之後,我才從呆滯的狀態中回復過來,然
後開始放聲狂笑。這個女孩,太令我驚訝,她的心思好
比毛線球般複雜繚繞,從一開始,我就落入她的陷阱之
中,還自鳴得意的吃下誘餌。


  我對Nico產生了興趣,我想知道,她那些幻夢似真
的言行舉止,究竟有哪些是發自內心,哪些是別有目的



  就算往後她設下圈套,我也會心甘情願的跳進去,
這真是太有趣了!


  我的週末是異常乏味且索然無趣的,忙碌的行程只
在夜晚發生,放假的日子裡,白天我除了睡覺,寫歌,
看DVD以外,哪兒也不去。


  就算碰上了Nico這樣一個有趣的女生,今天我還是
無聊透頂。


  我爬回床上,睡了個痛快的回籠覺,起床之後卻發
現才十點多,我還有十幾個小時需要消磨。


  所以我拿出前幾天未完成的歌詞,坐在桌前開始抓
頭苦惱。


  這一次的新歌,我打算用搖滾唱古詩,歌詞描述的
是一個古代的戰士,長征冰天雪地的寒漠失去了所有的
弟兄,僅剩一人孓然活著的故事。


  奕翔對我的想法其實有些意見,我明白他看的是更
商業的層面,奕翔玩團的目的,就是想要出道成為藝人
,這才不費他花了這麼多心血跟時間在音樂上面。


  但是我不同,玩票性質的參與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
時光,或許真的有這麼一天,他們得到了出道的機會,
那便是我們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我嘆了口氣,再點上一支煙,開始在紙上悉悉窣窣
的寫下歌詞。


  昏昏沈沈的過了一整天,我想出門透口氣,經過Nico
家門口時,我試探性的按了電鈴,卻沒人應門。


  「不在嗎?」我自言自語,轉身離開。


  我到館子張羅晚餐,點了碗餛飩湯,面無表情的看
七點的電視新聞,雖然螢光幕上的美女主播嘴巴動著,
我卻聽不見她講些什麼,漸漸的連身旁的談話聲也難以
耳聞。


  我只聽見嘴邊喝湯的聲音,還有心臟跳動的聲音。


  有人說,這城市是個巨大的精密機器,每一個人都
是小齒輪,緊密咬合不停運轉著。


  對我來說,少了一個齒輪,這機器也不會停止運轉
,因為永遠都有新的齒輪立刻補上缺位,世界不會因為
少了一個齒輪而停滯不前。


  年紀越大,世界越小。


  本來應該開闊平坦的人生大道,竟讓我可笑的漸行
漸窄,漸行漸難。


  就算Nico突然在我的世界裡軋上一腳,或許也不會
有什麼改變。不過至少會替生活增些色彩吧,我想。


  路經大安路上的寵物店,我看著櫥窗裡的小貓小狗
,可愛的模樣簡直就像在對人說:「趕快把我帶回家。



  Nico是獸醫,應該很喜歡動物吧,否則鎮日替貓狗
蛇鼠把屎把尿,沒有愛心的話誰願意做這種差事。


  我興起了買隻寵物的念頭,但是猶豫不決,於是我
撥了電話給阿查。


  「臭小子,有沒有空?」


  阿查接起電話,說話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我在
忙,沒空。」我連髒話也懶得罵就掛了他電話,電話另
一端的喘氣聲已經告訴我答案。


  我真愚蠢,竟然想要詢問阿查關於寵物的意見,我
明知道他沒有養寵物,卻還是下意識的撥電話給他。


  習慣性的動作真要人命,我卻還為了一通電話打斷
他旖妮春宵感到得意。


  笑了半天,我按了安妮的號碼。


  「也許這個小妮子可以給我一點意見。」我心想。


  在歡樂的來電達鈴之後,安妮活潑的聲音驚醒了我
還在沈睡的靈魂,也跟著躍動了起來。


  「哇!Allen打電話給我,太稀奇了吧。」我的手機
裡有她的號碼,但一次也沒有撥過,因為我從來沒有私
底下找安妮的理由。


  「有事拜託。」


  「何事請講。」安妮俏皮的故意學我只講四個字。


  「我要買隻寵物,你知道的,一個人住很無聊啦。



  「那很好啊,你要買什麼,小貓還是小狗?」


  「就是不知道啊,對於養寵物這檔事,我完全沒有
概念,所以才想請妳幫忙。」我說。


  安妮在電話那一頭嗯~了半天,「很難建議耶,有
人喜歡貓,有人喜歡狗啊。你喜歡哪一種?」


  「貓吧,至少貓不會亂叫,狗亂吠的話我可能會把
他煮成火鍋吃了。」


  安妮咦的一聲:「好恐怖喔你,該不會真的吃過狗
肉吧。如果有,我要唾棄你!」我彷彿能夠看見安妮眨
眼扮鬼臉的可愛模樣,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妳在外面?」我聽見汽車喇叭的聲音。


  「你就很厲害啊,我剛好在寵物店買我家奇奇的飼
料,這麼巧就被你抓到啦。」


  這真是天賜良機,我立刻說:「我過去找妳,妳幫
我推薦一家不黑心的店,一次把寵物的周邊都搞定吧。



  「今天就要買喔,你很急捏。」

  「我在基隆路上,你知道這邊有很多寵物店吧,基
隆路跟光復北路的交叉口這邊。」安妮笑著說。


  我左閃右躲在人群中穿插,在逛街人潮中裡找尋安
妮的身影,這裡林立了五六間寵物店,每間店裡都擠滿
了人。


  「真有這麼多人養寵物啊,真是吃飽太閒。」是啊
,我就是吃飽太閒才會來買寵物。


  然後,我發現了正向我招手的安妮。


  她穿著寬鬆的迷彩褲和一件簡單的罩杉,與她在台
上演唱時火辣的打扮完全不同,私底下的安妮喜歡穿這
樣輕鬆簡便的服裝。


  「你很慢!」安妮杏眼圓睜的故做嬌嗔。


  「快就不好了,慢一點比較好。」我笑說。


  「別以為我聽不懂,老喜歡拐彎說色話,哼。」


  「好啦,妳幫我選好寵物了嗎?」我轉移話題。


  安妮手叉著腰,有點不悅的說:「誒,連寵物都要
我幫你選喔,有沒有這麼懶,該不會想說有錢可以解決
一切吧?」


  「哈,如果可以的話,那也不錯。」


  「我不喜歡你這種說法,感覺銅臭味很重,拜託你
收回這句話。」安妮不知道為什麼開始不高興,本來滿
是笑意的臉沈了下來。


  無端招惹到她是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我只在有目的
的時候才惹女人生氣。


  我笑說:「OK,是我說錯了,抱歉。」


  「這才乖。」她的嘴邊又笑出了梨渦。


  安妮帶我進入一間名叫『寵物天國』的店,看到店
名讓我莞爾不已,這間店做的該不是賣活寵物的生意吧



  我想養貓,於是安妮向我大略解釋了貓的品種,以
及各自的習性。


  雖然不同種類的貓,脾氣大略不同,但都有個共通
點--獨立。


  貓不像狗一般黏人,也不會因為主人不陪伴玩耍而
心情低落,安妮笑說,你這種懶鬼最適合養貓,最好連
自動飼料機也買起來。


  我饒負興味的看著安妮專心解說寵物習性,她專注
的神情與玩團演唱時的樣子又有些不同,在台上唱歌的
安妮,眼神時而嬌媚時而熱辣,電力十足。


  這時候的安妮就像個普通的女孩,講到寵物,便喜
上眉梢。


  她翹長睫毛下的眼睛認真的看著貓兒,充滿了愛憐
之意。


  「你有沒認真在聽?」她瞪了我一眼。


  「有~有。」拉長聲調代表我真的有在聽。


  「那你想養什麼貓?」


  「最可愛的是哪一隻?」


  安妮抱起一隻藍灰斑紋的貓:「牠好可愛喔,連我
都想帶牠回家。」


  隨即又指著另一隻雪白毛色的貓,「牠也好可愛,
唉唷我不會選了啦。」我好像看到安妮的眼裡冒出愛心
,波波波的往天空升起。


  「我想……就帶這隻小傢伙回家吧。」我打算帶藍
灰色斑紋的小貓回家,因為小貓雖然只有巴掌大,卻渾
身散發出高傲的氣勢。


  這樣的貓,肯定難以伺候。


  「真有眼光,跟我選的一樣。」安妮笑嘻嘻的放下
藍灰色小貓,站在一旁的老闆便立刻替我張羅。


  「我家有奇奇了,不能養貓,否則我真想帶牠回家
。」安妮好像很喜歡藍灰色的小不點,直逗著牠玩。


  「Allen。」她沒有抬頭,突然叫了我一聲。


  「幹嘛。」


  「以後我要去找小貓玩喔,你不可以幫他取難聽的
名字!」


  「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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