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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11.013 生日

  有多久沒有過生日了,那漫長中斷的間隔,悠遠的讓
我忘記了自己形貌。


  老闆很貼心,買了美味的蛋糕,和兩支不識時務的年
齡蠟燭。


  那時我看著搖搖欲墬的蠟油,沿著燭身滴啊滴的,捨
不得吹熄火焰。


  怕自己就像那殘燭般,禁不住一口氣的吹拂熄滅。


  還是說……這樣也無所謂?


  豆子告訴我他喜歡上我陰鬱的表情,傻孩子,有誰會
愛上老擺著晚娘臉的女人呢。


  豆子很迷人,我也很高興他這麼說,至少在這世上,
還有個人在意著我。


  但是,陽光如他,永遠照不著躲在陰暗角落的我。


  那又躲又藏的女人,在市街鬧井中隱身,覆蓋著破碎
的黑夢,誰啊誰……誰也碰不得……。




  2005.04.02 雨(打穿了屋簷的大雨)


  阿遠寫了信來,原來他已經到美國唸書了。


  斷了許久的音訊,突然接上的感覺還真有些錯愕。


  想起幾年前的那次做愛,是他的第一次吧?


  可笑的衝動與瘋狂,我站在雨中,雨卻淋不到身上,
我欣賞他的憤世嫉俗,年紀輕輕的悲愴,有點像王傑的歌
那樣淒涼。


  雁子終究沒有寫信給我,幾年了呢?


  是啊……劉若亞,妳還念著她嗎?




  2005.05.29 流星


  今天。


  是那孩子的祭日。


  我的孩子。


  他的孩子。


  來不及誕生的孩子,現在是否在天堂忍受著孤單和寂
寞?


  像我一樣躺在潮濕的霧氣裡,從胸口的那一塊空洞,
漸漸的腐爛變形。


  愚蠢至極。


  我的眼神安靜而病態,暗沈而冰冷,這樣乾涸的眼池
,竟沒有為那孩子再掉一滴淚。


  狠心如我,罪該萬死。




  2005.09.08 嘈雜


  打發掉那幾個男人之後我才回到家,已經是接近天亮
的五點半,為什麼會有人想追我這個骯髒污穢的女人。


  絡繹不絕的前仆後繼,實在搞不懂。


  他們的條件都好,多金,溫柔,帥氣的外貌,應該有
無數的女人為他們傾倒。


  但不是我。


  那些人生活在物質化的世界裡,用鈔票來計量靈魂,
用性慾來支配愛情。


  我懼怕著聲色犬馬的狂喜,做愛不該只是錢與性的交
易。


  那個人,會不會懂呢?


  我想起五年前那次和他像蛇一般的交媾,身體竟羞恥
的濕潤著,我的身體開始抗拒意志表象,渴求著陽具的進
入。


  劉若亞,妳確定妳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高尚?








  我冷汗直流。


  我為了阿若想要添購新家具的事來到她的住處,經過
一個小時的搬移整理之後,阿若整理出了一些陳舊的雜物


  其中有本日記本,她笑說這要拿去燒掉,並且說,如
果我想看,就翻一翻吧。


  前幾篇的文字裡透露出陰鬱難解的黑色氣息,阿若並
不天天寫日記,只在某些日子上記一筆,那像是心靈沈重
得無路可逃時,以文字在紙上吶喊出的救藥。


  我彷彿看見了每天拖著疲憊步伐回家的阿若,面無表
情的走進這房間,那影像靜默灰白,甚至還有點雜訊般的
干擾。






  2005.09.17



  高潮從那天之後,那個男人的影像益發清晰,總在我
不留意的時候出現在我的夢裡。



  拿掉孩子之後,除了他,沒有人碰過我的身體。


  所以當身體本能的反應著慾望的需索無度時,只有他
出現在我的腦海,不差分毫寸釐。


  我掙扎著分裂自我,在死亡的夜裡嘗試自瀆,指腹的
按壓探索只幾秒鐘,就繃斷神經,讓我高潮頻頻。


  當我希冀著那個人懂不懂我,一概愚昧的自作多情。


  高潮前的酸味讓我作嘔,怎麼。


  我還是耐不住寂寞。





  2005.12.25 聖誕節


  豆子在開店前約我去逛街買老闆要的裝飾品,他是
個口直心快的人,劈頭就講還沒死心,期待著機會的來
臨。


  其實,如果不是此時此地的相遇,換一個自己後,說
不定還有點可能性。


  我明白豆子不是那樣深情專一的人,只是覺得追到我
,就比那些個才高八斗的偽君子厲害多了。


  如果他想把我當成獲得成就感的工具,那麼他的想法
就大錯特錯而一無可取。


  回到店裡後,我們七手八腳的裝好花環和燈泡,紅綠
相間的聖誕樹帶來了過節的氣氛。


  今晚客人很多,幾乎都是情侶,逛完街後喝杯小酒,
打著趁酒意未消之前享受徹夜激情的主意。










  接下來的日記一片空白,幾頁之後的篇章裡,阿若在
上頭用麥克筆隨性的塗鴉。


  一頁接著一頁,線條越畫越密,到最後呈現整頁的漆
黑。


  從她的日記裡,我終於可以瞭解,還沒和我見面之前
的她,心裡的蛆蟲以她的生存意志作為養份,不斷的啃食
著靈魂。


  每天每夜,阿若都在灰冷中入睡,她的世界裡沒有溫
度高低,沒有四季之別,無晴無雨,也無風無波。


  日記本從我和她聯絡上的那一夜之後重新開始記錄。
















  2006.07.14 扭曲

  
  阿遠回來了。


  我們在MOJO的廁所裡近乎瘋狂的告白。


  他變了很多,而我等待中無愛的日子太久了。


  調笑式的吻終至燃燒,似乎再也抑制不住那瘋狂的渴
求,我讓他解開身上的衣服,赤裸的坦露。


  他眼裡的那份幽冥,像是黑洞般的吸引,抽乾我的視
線直接望穿我的心。


  我開始好奇他和我靈魂的質量是否相近,而做愛的技
巧有沒有進步些了呢?


  他笑著說如果在巴黎遇到我,肯定不會放棄對我的追
求,而我只能意亂情迷的釋放我的溫柔。


  後來他一聲不響的離開,留下那張字條。


  這人真可愛,如果我像古柯鹼,或許你就是海洛因吧



  讓我沈迷自醉,傾家蕩產的一級毒品。






  2006.07.21 冷愛


  我和他做了愛。


  他主動提起想要我身體的要求。


  昨夜很冷,豆子和那些男人單方面釋放的情感腥臭的
嚇人,我受夠了腐魚般的意識在人海裡沈游,阿遠還在家
裡等我。


  他總會等我下班,從不比我早睡。


  我喜歡在進門前聽見他自彈自唱的細細吉他聲,更喜
歡一打開門就見到他做在沙發上低頭閱讀。


  掩藏在煙霧裡的他的身影,看起來迷人。


  所以我終於不想忍耐,我靠著他,用我的乳房我的大
腿我的陰部誘惑他。


  其實我比自己想像中自己的更色情些吧。


  所以究竟是他主動,還是我更主動?




  2006.07.30 玲子


  在墾丁遇到了一個孩子,我的靈魂受到衝擊,她的生
命短暫而尚未輝煌開展。


  我哭了很久,仇恨著拿掉孩子的自己,相對於折磨玲
子的病魔,其實更心狠手辣的是我。


  也許是補償作用,我好像在玲子身上看到那孩子的影
像,一樣都為命運乖桀而憤嘆的人們。


  我的孩子會不會仇恨我呢。


  如果我再有孩子,那麼她的靈魂還會回來嗎?




  2006.08.09 告白


  他向我告白,那句話是靠的如此貼近我的鼻尖,讓我
感覺到他喉結最細微的顫動。


  我知道他等著我的答案,但是我不知道的是,該如何
才能說服自己接受他。


  我愛他,手腕上交錯縱橫的紅色疤痕疼痛不已,彷彿
具有自我意識似的阻撓著我的決心。


  它對我說,劉若亞,妳不配。


  妳不配去愛人,妳不配擁有愛。


  直到阿遠用玻璃碎片切開了他的手腕,劃上和我等同
的印記之時我才瞭解,這就是他的決心。





  2006.09.15 喘息


  經過了這麼久,我依舊沒有辦法確認自己的感情。


  我痛恨自己的懦弱,不能給他一個真心的答覆。


  現在我只明白,我該遠離這裡,就算是逃也好,避也罷
,我需要一個能夠喘口氣的地方。










  日記裡,寫著更多我不知道的她,在多年以前,我尚
未認識的劉若亞。


  日記的篇幅就此中斷,往後的頁數全是空白。


  阿若挽起袖子拿抹布擦拭書桌和電腦,見我點著煙沈
默,笑說:「你還是不要看好了,臉色怪差的耶。反正這
本日記就讓它化成灰燼吧,以後我的日記和你一起寫。」


  阿若變的更堅強許多了,雙腳踏過萬里路程之後,她
似乎解開了心中某些沈痛的部位,而得以釋懷。


  或許她想丟棄的,就是那樣的過往吧。







  阿若的日記,解開了一個我深藏心裡的疑惑。





  2006.08.18 遠


  昨晚,夜半醒來,他不在身旁熟睡。

  我起身尋找他的身影,卻發現他坐在沙發上抽煙。

  我叫了他幾聲,全然沒有反應。

  他走到窗邊拉起窗簾,抽完煙,又回到床上睡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夢遊嗎?

  我偷偷的將窗簾布放回原處,阿遠睡覺時一向這麼
做的。
  
  希望不是夢遊才好,怪可怕的。




  原來,總是會在半夜升起的窗簾,罪魁禍首就是我
自己,我不禁呀然失笑。


  「若亞,我會夢遊啊?」我笑問。


  「最近不會了吧。」


  阿若靠近我,「而且我發現,好像只有你心情不好
的日子會這樣。」


  「這麼說我最近心情都很好囉?」


  阿若伸手捏著我的鼻子。


  「你自己心情好不好還要問我啊?」


  「傻瓜。」



  我面帶微笑看著她收拾房間的優雅背影,隨手將那
本日記丟進了可燃性垃圾回收袋內。



  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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